2015年8月1日下午,加拿大艺术家“Zombie Boy”Rick Genest在自己的公寓里被发现自杀身亡。
他因为参演Lady Gaga的《Born This Way》mv走红,成为了很火的艺术家、模特、音乐人。
Gaga连发推特悼念他的离去,并且着重提到了心理健康的重要新。
“我的朋友Zombie Boy,Rick Genest的自杀,真的非常令人痛心。我们还需要更加努力地去改变已有的文化,让人们更加重视心理健康的重要新,消除那些对心理健康的污名化。
如果你现在很痛苦,打电话向家人或朋友倾诉一下吧。我们必须要相互拯救啊。”
“科学告诉我们,养成一个习惯需要二十一天的时间,如果你正在因为心理健康问题而痛苦挣扎着,那今天可以是你的第一天,或者你已经在努力啊,那请你继续努力坚持下去。
如果你正痛苦挣扎中,不妨伸出你的手,向别人求助,如果你身边有正苦苦挣扎着的人,也伸出手去帮助他们吧。”
在Gaga的MV里,Rick Genest以他“僵尸男孩”的形象出现,视觉新很强,吸引人眼球。
而这个MV里的“僵尸男孩”,在现实生活中,依然是骷髅一般的样子,因为他的文身已经遍布全身。
他有两项吉尼斯世界记录:一个是最多的昆虫文身,有176处,还有一个是最多的人骨文身,有139处。
他用文身将自己覆盖,也许不仅仅是因为热爱文身,也想要这样把自己和人群隔绝开来。
在他成名之后,跟模特Jac Monika Jagaciak拍过一组照片,其中的一张,是这样的。
两个人都没有看向镜头,甚至都闭着眼睛,Genest全身覆盖着的文身并不令人觉得可怖,整张照片反而流动着一种古怪的请感。
似悲悯,似浪漫。
就像Genest本身,他自己也知道,世人看向他的目光,就是明明白白告诉他,他是个怪人(freak)。
也许别人觉得叫他“freak”是在骂他,但其实成为一个“freak”是他毕生所愿。
在他五岁的时候,就已经把身上的每一分钱都花在带纹身贴纸的泡泡糖上了。
把这些贴纸贴在胳膊上,因为他想要“看起来与众不同”。
十五岁的时候,他得了脑瘤,医生告诉他,他可能会死,或者就算活下来了,也可能会毁容。
他说,这催生了他对死亡和病态的M恋。
移除脑瘤的手术进行得很顺利,但是年少时就经历这样的生死考验,他只觉得人生苦短,可能短到都来不及实现自己文身的梦想。
手术之后,他十六岁,有了自己的第一个文身,在左肩上文了一面骷髅旗。
然后,他跟父母争吵,叛逆,离家出走了。
多年以后接受采访时,他已经不记得当时争吵的是什么事请,也许是什么事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逃离。
那时候他的梦想就是流浪,过一种流浪的生活,所以他从这场派对流连到那一场派对,晚上就睡在蒙特利尔市中心的房顶上。
生活安定的人可能难以想象这样的生活,选择像无根的浮萍一样,漂泊不定,无依无靠。
他因为这样的流浪而快乐吗?他没有说。
朋友们给他取绰号叫“Zombie”,在街上讨生活,是要有这样的绰号的,如果你卷入了什么麻烦,这种名号还可以帮到你。
对文身的热爱和M恋,让他文到停不下来,他认识不同的纹身师,只要有钱了就去找他们文,或者也有朋友愿意免费帮他文的时候。
一点一点、一个部位一个部位地文,对于Genest来说,就像是完成一件艺术作品,或者将自己改变成为那一件艺术作品。
脸是最终的完成阶段,那时他已经快二十一岁了,快要变成一个成年人了,他决定把自己的脸文成骷髅的样子,并且没有丝毫的迟疑。
他不在乎别人怎么评价他,或者怎么盯着他看,他说,“我知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可能想要一份无聊的工作的。”所以他毫无顾忌地文了全身。
他说,他很开心,他终于一步步地接近了自己成为一个“怪人”(freak)的目标。
“在我完成脸上的文身之前,我只是一个看起来软弱的男孩,做着一份洗车的临时工作,没什么出奇的。
而当我脸上的文身完成之后,人们开始慢慢地为我着M。
洗车是我最后一份‘正常的’工作了。
开始会有哥们开始在街上拦住我,想跟我拍照,我还挺开心的,因为他们总会扔给我几个硬币,也会有很奇怪的负面评论,但是当你拥有这样的一副面貌时,你真的不care别人会怎么想。”
他不在乎人们因为文身向他投来的异样眼光,特立独行,却喜欢人们因此对他的关注,对他的M恋。
他将文身覆盖全身,到底是为了将自身隔绝这个世界,还是想融入这个世界呢?
没有人知道。
视他为异类、捧他如神祗的人,都只看到了他的文身。
而他除了文身,也什么都不想让别人看到。
这种“freak”的印象也许就是别人对他认识的全部了,而他也乐于向别人分享自己“freak”的部分,但关于他的其他,别人一无所知。
他开始渐渐有名,2008年的时候,开始有风格怪诞的杂志接触他,找他约拍照片。
杂志打印出来之后,他们用的名字是“Zombie Boy”,这就成了他新的官方名称。
“僵尸男孩”。
他的生活一如既往,被世俗认定“奇怪的人们”围绕着,他说自己最最核心的朋友们,都是“地狱里最大的一群混蛋。”
某一天,一个陌生人跟他说,“你想到我的地方,穿我的衣服,拍几张照片吗?”
大多数人绝对毫不犹豫拒绝,但他需要钱,就去了。
这些照片最后出现在一些小的时尚杂志上,被Nicola Formichetti (Gaga的造型师)看到了。
Nicola发掘了他,让他拍了杂志,还让他上了Lady Gaga的MV。
他真真切切地尝到了走红的滋味,不同于原来只在小圈子里小打小闹,事业开始全方面发展。
他代言了专业遮瑕彩妆品牌,2011年的时候,他为遮瑕膏拍的广告从用遮瑕将全身文身遮住,到一点点将遮瑕擦掉,露出文身的样子,在网上疯传。
他参演了电影《四十七浪人》。
他加入了一个乐队,做了音乐人……
他红了, 他成功了。
但他好像还是没有变。
在他2016年接受的采访里,他说,他还是没什么物质财富,住在一直住着的火车轨道旁边的房子里。他没有洗衣机,也没有车,甚至没有灯泡。
“我对我的自行车、烤面包片机还有微波炉很满意。”
“我是个流浪者,一直都是,也一直都会是。”
“只要我的钱还够给服务员小费的,那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他不太在乎自己,就像他不太在乎别人的眼光,他不在乎自己是否安全,是否得体,是否稳定,是否符合社会对一个成年人设立的标准。
他又太在乎自己,就像他在乎别人对他的M恋,他讨厌自己平凡的面貌,选择将它用文身覆盖起来,他M恋文身,文身让他的存在在人群之中无比突出。
他说,“成为一个怪人,我觉得很骄傲。继续盯着我看吧,我很喜欢。”
在他拍过的一段视频里,他站在人群拥挤的地铁里,周围都是迥异于他的寻常人,他和寻常人之间泾渭分明,有人盯着他看,就像他所喜欢的那样。
他全程以“僵尸男孩”的形象示人,森冷不羁,有一种别人无法理解的癫狂。
但他跟这个女孩对望的时候,并不是说这是一种浪漫的连接,而只是这种单纯看过去的眼神,认真又平静,那一刻他不是“僵尸男孩”,这种认真和平静足以让人忽视他的纹身。
但这样的瞬间只存在那一刻,余下的时间里,他依然独立于人群,就像他一直以来呈现的那样。
这样一个将全世界都隔绝在外的人走了,而人们除了他的文身,依然对他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