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人设宴喝酒,劝客人干杯,不管是南方人还是北方人,一般都说“千岁”,不说“干杯”。为了愉悦气氛,喝酒的时候,通常会掷SE子、猜枚、投壶、抹牌来助兴。南京、苏州的士大夫饮酒,一般只是掷骰子助兴,松江等地的人饮酒时则采用投壶、猜枚来助兴。
图1:明代饮酒图
但是掷SE子、猜枚、投壶,这些都是民间一些富豪或者普通人玩的方式。根本不符合士大夫的风雅。投壶起源于祭征虏的雅歌投壶,一旦用到饮酒上,就开启了起坐喧哗之端;猜枚为藏阉色覆的遗制,用之饮酒,不但有损闲心,而且攘臂张卷,殊为不稚。因此,士大夫饮酒时多采用行酒令的方式来助兴,而且以较为风雅的诗文酒令为主。
饮酒是古人非常重视的事请。《诗》曰,既立之监,复佐之史。历朝历代也都有各自饮酒助兴的方法,汉代刘章用军法行酒,唐人饮酒时则设默录事。明朝人饮酒,设令官,又设一人为监令,不可谓不严。尤其是常熟人饮酒时的行令,更是成为一种苦事。据记载,常熟士人饮酒立令,相当严厉,杯中余沥有一滴,则罚一杯。若至四滴五滴,也罚如其数。一切均由酒录事监管。
这种严酷的酒令只限于常熟一城。与其毗邻的吴江,虽也有一些完整的酒令,但并不如此严酷。在吴江,举凡设席饮酒、会客,均用干、格、起、住四字作为酒令。所谓“干”,就务要一饮而尽,不流涓滴;所谓“格”,则他人不得拦格,完全听凭饮者自斟;所谓“起”,意思是不许饮酒的人起身;所谓“住”,即不得叫住。犯此四字,都要罚主人出席,令自饮一杯,又由宾客推举能饮酒者一人或两人,称为“监令”,一席听凭监令察觉,举凡语言喧哗、礼容失错,都要议罚。有时监令自犯,那么众宾客加以检举。中间有人不善饮酒,就察告席长。据说,此令一出,“四座肃然,主人安坐而客皆醉”。
士大夫饮酒行令。虽说也是文字游戏,却讲究清雅。如田艺荡与人饮酒,正好秋宵赏月,忽然轻云酷之。于是出一四声令。令曰:“云掩皓月。”要求接令者以四声为韵,一韵不叶,罚一杯;不成句,则罚四杯。还不许重出一字,相当难行。座客续令者有“天朗气烈”“秋爽兴发”“蟾皎桂馥”“风冷露洁”“请美醉极”。在饮酒行令中,还有一些文字游戏,如“顶真续麻”“急口令”“拆白道字”等。
所谓顶真续麻,是从宋代就开始流行的文字游戏的一种。其玩法是:下句头一字,乃上句末一字。急目令,其实就是绕口令。拆牌道字,又称“拆白道字”,也是宋朝开始流行的一种文字游戏。在明代,这种文字游戏在民间仍然流行。据《如梦录》一书记载,开封城内就流行行令、猜枚、拆白道字,此戏一般将一字拆为两字,成句后说出来。
从弘治年间开始,由于朝政宽大,官员大多喜爱游玩饮酒,一时间蔚然成风。当时北京的一些富家,也趁官员在朝天宫、隆福寺等处学习礼仪,趁机摆出丰富的酒席,随后邀请士大夫赴宴,席间有教坊司的子弟唱歌助兴。京师官员的游宴吃酒,得到了明孝宗的默许与支持。考虑到官员同僚宴会大多在夜间,骑马醉归,无处讨灯烛。为此明孝宗下令,各官饮酒回家,街上各个商家铺户都要用灯笼传送。
图2:弘治皇帝
图3:隆福寺
士大夫家居,平常日子一也有家宴。在松江,士大夫宴会,一般不让子侄辈陪坐。不过也有例外,如顾东桥每有宴席,就让儿子坐在自己旁边。顾东江每次宴会,也会让儿子坐在桌边。可见,在士大夫的家宴中,子侄辈也可同坐,与客人谈谐共饮。
士大夫不仅为应付官场交际而举行宴会,往往在家中,或在旅游途中,也进行宴会饮酒。如公安派文士袁宗道在游北京小西天东峪寺时,就在寺门空地上与同好诸公开筵饮酒。士大夫举行宴会的场所,除公署、私室之外,更多的是在名刹、园林中,这是明代士人的风气。如袁宗道曾与友人在北京崇国寺葡萄林下饮酒聚会,又与诸友在张园会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