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格丽德·温塞特皈依天主教的消息在挪威不仅造成了轰动,而且还引得谣言四起。她的名字在《克里斯汀·拉夫朗的女儿》一书在国际上获得成功之后渐渐为人所知,因而此事在国外也受到了关注。今天我们对这种轰动不过一笑了之,但在当时近乎强迫人们信仰新教的挪威,几乎没有什么人信奉天主教,人们在提到天主教时都带着一种轻蔑的语气,甚至有一大部分公众对天主教感到恐惧。不仅教会如此,实际上自由思想者以及那些或多或少与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和社会主义有着密切联系的人物也是一样。有时这种攻击十分刻毒,结果是西格丽德·温塞特的雄辩口才得到了进一步的提高。她以出乎她自已意料的方式参与了许多年的公开辩论,几乎完全是在为她的罗马天主教信仰辩护。
不过毕竟在提到西格丽德·温塞特的时候,感兴趣的并不是她的比耶克贝克女主人或天主教女信徒的身份,而是她作为作家西格丽德·温塞特的身份,这段时间是她创作的高产期。
她的第三个孩子出生之后,她立即开始在头顶上安全的天花板的荫蔽下着手创作《克里斯汀·拉夫朗的女儿》,这的确是一项重大的工程。她在创作这一主题时感到如鱼得水。早些时候她曾写过一本关于挪威历史上离异教时代较近的一段时期的篇幅不长的小说。她还出版了从不列颠/凯尔特中世纪开始的亚瑟王传奇的挪威语版本。她研究了斯堪的纳维亚的手稿和中世纪文本,对挪威本土和国外的中世纪的教堂和修道院进行了深入的调查。她尽力试图描绘的那个时代的权威,与创作第一本有关中世纪的小说时22岁的她已大不相同。
在此期间在她身上发生的变化不仅与历史和文学有关,与她作为一个人的发展也有关系。她经历了从爱与恋到痛苦的结局的完整过程,当面对经过一战血的洗礼后处于动荡时期的病态世界时,她曾感到绝望。当她在1919年开始创作《克里斯汀·拉夫朗的女儿》时,她知道了生活是什么。
《克里斯汀·拉夫朗的女儿》当然是一本历史小说,但它又不仅仅如此。历史小说部分甚至不是书中最重要的部分。书中的历史背景足够严谨,足够真实,丝毫未被理想化。这决不是一个作家从现实生活向对过去的模糊向往的逃避。正相反,在这三卷作品里,温塞特将快乐和悲伤、狂喜和绝望的感请——她对此有深刻体验——置于遥远过去的背景之中。她并不打算将它们理想化,不过温塞特选择以中世纪为题材显然是因为她对作为那个时代的特征的坚定信仰感到崇敬。
她将主人公置于遥远过去的背景之中是为了形成作家必需的距离感,是为了用她自己强烈的请感和严谨的思维创造出一件艺术品。她意识到自己正站在步入其写作生涯新阶段的门槛之上。她通过对中世纪的回顾,莫索着、并找到了作家必需的距离感。她在给一位朋友的信中写道:“我正在努力适应请况,但相当无助。”
这就是她在《克里斯汀·拉夫朗的女儿》一书中描述的生活的奥秘,正如她从自己的经验中获得的一样。这就是为什么长达1400页的《克里斯汀·拉夫朗的女儿》和1200页的《马湾的主人》一样都永不过时的原因。她的主人公是有血有肉的男人和女人,他们同样可以是我们今天的邻居。温塞特将他们放在一个自然的背景环境之中,它们至今仍是我们的环境,其中有她了如指掌的奥斯陆,她深爱着的居德布兰河谷,和她父亲生活过的特轮讷拉格地区。
她熟悉这些环境,而今天这些环境与70年前她所描绘的并无二致,实际上与13世纪时也没有多少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