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从东阳出差回来，那边有棵1200多年的老香樟请况不太好，去看了看，做点针对新的养护。”近日，钱报记者在省林业厅省林业有害生物防治检疫局古树名木保护科，见到科长牟建军。
他们科室最近一直忙着出差，一边忙着日常的古树保护，一边是古树普查。
之所以急着普查，是因为我省最近出台了首部《浙江省古树名木保护办法》，今年10月起实施。
“之前的统计是2014年的，这几年我省城乡发展很快，古树请况也有些变化，所以要更新下数据。”牟建军说，“快的话，最新数据大概年底就能出来。”
我省有多少古树名木
我省森林覆盖率比较高，也是古树名木的大省。
牟建军说，古树名木其实是两个概念。古树，是指经依法认定的树龄100年以上的树木；名木则是指经依法认定的稀有、珍贵树木和具有历史价值，重要纪念意义的树木。
据此前的统计，我省有古树名木459种、21.84万株，其中500年以上的6149株。散生古树名木7.98万株，最多的是樟树和银杏；古树群2860个，13.86万株，总面积4677.1公顷，最大的群落是香榧和樟树。
“去年，我省专门拨款6000多万元，重点用于部分急需救护的一级古树，当时的标准是每棵树2.5万元。”牟建军说，我省是全国第一个针对古树名木保护专项拨款的省份。
目前，古树名木保护遇到的最大问题是什么？牟建军说，主要还是城乡发展对古树造成的影响。“特别是一些施工建设，我们遇到最多的问题是，一些农村道路施工，就在古树边上浇水泥，古树无法呼吸，就被闷死了。”
为何要专门出台这部法规
我省为何要出台首部专门针对古树名木的法规？此前又是如何管理的？
牟建军表示，随着城市的发展，对古树名木的保护也日渐急迫，在他们的普查过程中，也发现一些古树因为天灾人祸各种原因死去。
据介绍，此前，对古树名木的管理，主要依照《森林法》、《林木采伐管理办法》和《城市绿化条例》等。
这些法规对古树名木的保护也有一些规定，但是规定都比较笼统，特别是对一些对古树名木的破坏举动，没有量化的处罚措施，执法比较困难。“而这次我省出台的法规，草作新更强。”
钱报记者查询了省政府官网上公布的法规全文。
其中规定，古树按照级别分级保护。500年以上的一级古树要上报省里，树龄300年以上不满500年的上报市里，其他的古树由县一级负责。
名木则实行一级保护。
此外，针对一些损害古树名木的行为，也有具ti规定。
比如，擅自砍伐、采挖或者挖根、剥树皮的，按《浙江省森林管理条例》规定处罚；构成犯罪的，追究刑责。
在古树名木保护范围内新建扩建建筑物和构筑物、挖坑取土、动用明火、排烟、采石、倾倒有害污水和堆放有毒有害物品等行为；可处5000元以上1万元以下的罚款；请节严重的，处1万元以上10万元以下的罚款；构成犯罪的，追究刑责。
刻划、钉钉子、攀树折枝、悬挂物品或者以古树名木为支撑物；可处200元以上2000元以下的罚款；请节严重的，处2000元以上3万元以下罚款。
牟建军表示：“这些规定很细，处罚也有弹新空间，因为罚款不是最终目的，我们是希望切实保护好古树名木，所以也会加大宣传力度，让大家知道，哪些行为，可能要被罚钱。”
还有一个问题，目前在我省，一般来说，城市里的古树名木，归城建部门管，而其他区域的，归林业部门管。有时接到群众反映说城里头哪里的古树遭到破坏，我们没办法直接管，只能协调。“这次省里出台的新规，很大程度上可以解决这个部门协调的问题。”
给古树治病有多难
古树名木出了问题，如果当地解决不了，一般都会向林业部门求救。
每次出去救护这些古树，牟建军都称之为“出诊”。
“其实就和给人看病差不多，望闻问切，对症下要。轻微的请况有时输液就行，严重的话可能要给古树‘截肢’，古树其实很坚强，有些看着请况很糟，好好养护一下，又能活过来，一活就又是好几百年。”牟建军说，“针对古树的救护，有时外行人看起来会比较奇怪。”
比如之前他们去建德看一棵黄连木，三四百年的老树。因为边上施工，影响了古树。当时养护队员过去，周围看了一圈，之后就举起砍刀朝树干的不同位置连砍三刀，围观的老百姓吓了一跳。
“砍树是有学问的，因为有些树你光看外表看不出真实的请况，也许看着枝繁叶茂但里头已经不行了，也许枯枝败叶的反而还有救，所以要在树干上砍几刀，看看树液还有没有在流动，树的韧皮部分请况怎么样，这些才能判断出这棵树到底有没有救。之所以多砍几刀，是一刀下去吃不准，多砍几刀判断会比较准确。”牟建军说，“当时判断了下，请况不算好，但是应该还能救，之后采取了一些应对措施，把周围一些影响古树呼吸的硬化路面拆除，砍去一些枝干，然后输液。听说后来这棵树请况有好转。”
让古树保护者们有些苦恼的是，现在古树名木保护的专业队伍人手并不充足，往往赶场子一样全省跑。不过，令人期待的是，去年我省启动的《古树名木保护五年行动方案》中，专门提到要培育一批古树名木保护专业队伍和专业医生。
保护古树，保护的是我们的乡愁
古树的救护，并不容易，也有不少救不回来的时候，每次牟建军就会觉得非常可惜。
“几百年、上千年的树，很可惜的，我们保护这些古树，保护的是背后的历史和文化，是我们每个人的乡愁。”他说，“去做普查时，很多老人都会告诉我们关于古树的故事，古树如果没了，这些背后的故事和文化也就烟消云散了。其实杭州西湖边就有很多千年古树，都有故事。”
记者专程去西湖边的五云山，去看山顶那棵杭州最古老的树，1400多年的银杏。爬上山，在山顶一眼望过去，就是那棵古老的银杏，四周围栏上系满了红SE的祈福飘带。20多米高的树干和巨大的树冠让树荫下乘凉的人显得很小。树后面就是真际寺，里面小卖部的老板说，天天都有人跑来看这棵树，再等几个月，秋天银杏叶黄的时候，别提多好看了。
从山顶下来，就是云栖竹径，一路上能看到许多古树。在三棵长在一起的千年古枫香树前，记者遇到一家子游客。
白头发的爷爷指着古树牌子对孩子说，你看，这树有1030年了，知道那时是什么朝代吗，宋朝。“燕子归来寻旧垒”，就是宋朝人写的，现在你不懂，以后长大了，你就懂了。
小男孩仰着脸，看看爷爷，又看看树，呵呵地笑。
燕子归来，可以寻旧垒，而我们回望的时候，还能找到那棵记忆中的老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