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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鉴于当时天下满目疮痍,汉朝初期奉行无为而治、与民休息的政策,选用的官吏都属于老实巴交的人,因此对王公贵族和老百姓都极少干涉,甚至说没有干涉。由于天下太平日久,汉朝就逐渐形成了上至王公贵族骄横无比、民间豪强大族豪横无比的局面。尤其是,民间豪强大族的崛起影响了中国之后数百年的历史。而汉景帝时期的郅都,首开执行严刑峻法的例子,对内大力打压豪强和王公贵族,成为众多酷吏效仿的对象。
郅都在汉文帝时期不过是个郎官,在汉景帝上台后才成为中郎将,期间也没有太大的作为。不过,他跪阻汉景帝救自己的宠姬,才给他带来一条向上升迁的大道。事请很简单,汉景帝带人一起去上林苑打猎,宠姬贾姬上厕所,正好一头野猪也进了厕所。汉景帝见此,就用眼睛示意他去救人,而他不为所动。汉景帝见他不动,就拔剑想自己救人,结果他跪上前说“失掉一个姬妾,还会有下一个姬妾进宫。陛下轻视自己的新命,但置宗庙和太后于何地?”汉景帝听后也只好放弃自己救人的想法,最后的结果是野猪走了,贾姬也没受到任何伤害。事后,窦太后听说此事就赏了他100斤黄金,从此他便开始受到重视。
他是一个真正的忠臣和孤臣,从来不私下请托别人,也从不接受私人请托,常常对自己说,已经背弃父母来当官了,所以一定会恪尽职守,不会顾念老婆孩子的。所以,他在当上济南太守之后才敢于严刑峻法。济南当时瞯氏宗族有300多家,仗着自己家族人多势众、横行无忌,连当地的太守都不无可奈何,这也是汉景帝用他的原因。他到任之后,首先就将瞯(读见)氏的首恶元凶灭族,其他人则吓得直哆嗦,立马消停了。一年之后,整个济南路不拾遗(历史书上这个词经常出现,还有一个是夜不闭户),而旁边的十几个郡守怕他都像怕自己的上级。
不久,他升为中尉,统领禁卫军,负责京师治安和安全。他在京城做官也很横,见到丞相周亚夫名将周亚夫的悲剧,源于跨界任职的失败从来不跪拜,只是作揖罢了;首先在京城严格执法,根本不理你是王公、贵族和大臣,于是引起这个群体的侧目,得了个“苍鹰”的外号。不过,正是这点毁掉了他自己。汉景帝命他审理废太子刘荣违犯礼制一案,刘荣想上书写申辩书但遭到他的拒绝,但是窦婴偷偷给了刘荣纸笔,结果刘荣写完申辩书后自杀了。窦太后得知此事后大怒,为了给孙子报仇就用严法中伤郅都,导致他被免官。
汉景帝对他还是很欣赏,派人任命他为雁门太守,并允许他便宜从事,让他乘便直接上任。他在雁门太守任上是非常称职的,比孟舒、魏尚等人厉害多了。也可能是被他在济南和京城的事迹给震慑了,匈奴人被他吓得根本不敢靠近雁门。匈奴人甚至做了个郅都模样的木偶,让骑兵边跑边色这个木偶,结果没有一个人能色中。还是窦太后帮了匈奴人,得知汉景帝启用他后,又用严法中伤他,又用刘荣的事请堵住汉景帝的嘴,最终杀了郅都。
郅都之死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也是中国两千年来真正奉法而行官员结局的代表。他因受到窦太后的赏识而打开了升迁之路,也因受到窦太后的憎恨而无辜被杀,核心在于皇族内部的事请是轻易碰不得的。他是位绝对的忠臣,是位随时准备为了朝廷而死的人,坚持铁面无私、严格执法,为了尽忠也不会考虑老婆孩子的后路。我们常用“冯唐易老,李广难封”来形容一个人的生不逢时和怀才不遇,郅都才是真正的怀才不遇,是真正的苍鹰折翼。他如果活在战国时期的秦国,应该不会死得如此冤枉。司马迁将他列在《酷吏列传》里,是真正地拉低了他的层次,后面及后世的酷吏根本没有资格同他相提并论,因为他廉洁自守、奉法而行,其他人多是阿谀乱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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