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4年朝鲜爆发东学党起义,朝鲜国王向中国求助,日本也借机出兵朝鲜。随后中日冲突加剧,爆发甲午中日战争。战争爆发前,中国一直未把日本放在眼里,视为“东海区区一岛国”,而日本却早在维新变法前就有人提出“并吞中国”。
日本不甘于岛国的处境久矣。早在明治维新之前的十年,日本思想家吉田松音就看出,日本不是西方列强的对手。只有入侵亚洲国家,才能把失之于西方的损失补回来。他在《幽囚录》中写道:“日本今宜急修武备,谕琉球朝贡,会同各藩责朝鲜纳质奉贡,如古盛时。北割满洲之地,南收台湾、吕宋诸岛,渐示进攻之势。割取朝鲜、满洲,并吞中国,所失于俄美者,可取偿于朝鲜满洲之地。”这一理论被称为“补偿论”。
吉田松音的许多学生如高杉晋作、伊藤博文、山县有朋,日后都成为日本倒幕维新的中坚力量。这些主宰日本走向的风云人物,接过了吉田松音的衣钵。在此后的数十年中,“补偿论”又幻化出“海外雄飞论”、“大陆政策”等一系列军国主义理论。在此后的数十年中,这些理论成为日本吞并朝鲜、侵略中国,进而称霸亚洲的思想根源。
明治维新后,日本国内生产力得到迅猛发展,狭小的国内市场已经无法满足资本扩张的胃口。此时,日本又一次把朝鲜看做必争之地。1870年日本外务大臣柳原前光就曾感慨:“(朝鲜)倘被他人先占,国事休矣。”然而,如何才能染指朝鲜,日本一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突破口。东学党起义,朝鲜请清军入境戡乱,给了日本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就在中日两国军队全都抵达朝鲜后,朝鲜政府与东学党出人意料地达成了停战协议。按理说,东学党起义既已平息,中日两国就该退兵了。可就在清政府电令统帅叶志超准备回国时,日本反而加快了派兵速度。当时,日本驻朝兵力已过万人,相比之下中国军队在人数和装备上反处于劣势。
在传统的中华文化圈中,中国与周边国家一直保持着宗藩关系。到19世纪末,作为龙头老大的中国,已自顾不暇,对周边的藩属国,大多无力回护。1862年安南沦为法国殖民地;1879年日本吞并琉球王国;1885年缅甸成为英国殖民地……对于这些小兄弟的沦陷,中国只能望洋兴叹。然而,紧邻东北“龙兴之地”的朝鲜,却是清政府惟一想要极力维系宗藩关系的国家。
既然要打,就要了解彼此的实力对比。都察院给事中褚成博的一份奏章代表了当时中国人的看法:日本乃是“岛夷小丑,外强中干,久为寰海所共知”,而“我中华讲求海防已三十年,创设海军亦七八年”。北洋海军和陆军“技艺纯熟,行阵齐整,各海口炮台轮船坞一律坚固”,“武备修举,足以永靖海氛”。
不单朝中官员认为日本小国不足惧,普通的知识阶层也没把日本放在眼里。当时中国报纸《申报》上的一篇文章认为:中国地大物博,财力充盈,又有各地关税支撑,财富“取之无穷,用之不竭”。日本资源贫乏,经济落后,国库空虚,难以支撑对华战争。战争一旦爆发,日本国内必定会经济崩溃,厘市萧条。
另一篇文章更表示,即便放眼五大洲,中国也堪称强国。“以五大洲中强大之国与东海区区一岛国相较,知其渺乎不足比数矣,土地之大,人民之众,物产之富,何啻十倍于倭、百倍于倭而已。”
更有人嘲笑:“日人本短小若侏儒,从无高至四尺以上者,不似华人之身材高大体态昂藏”。“一经开仗,我华兵以大压小,其不致糜烂者几希,日人其奈之何哉?”
甲午之后,李鸿章曾自嘲道:“我办了一辈子的事,练兵也、海军也,都是纸糊的老虎,何尝能实在放手办理?不过勉强涂饰,虚有其表,不揭破犹可敷衍一时。如一间破屋,由裱糊匠东补西贴,居然成一净室,虽明知为纸片糊裱,然究竟决不定里面是何等材料。即有小小风雨,打成几个窟窿,随时补葺,亦可支吾应付。乃必衣爽手扯破,又未预备何种修葺材料,何种改造方式,自然真相破露,不可收拾,但裱糊匠又何术能负其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