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末年,瘟疫横行,朝廷腐败,社会动乱,张角在民间传统医术的基础上加以符水、咒语为人治病,赢取百姓的信任。
深受瘟疫之苦的百姓,在绝望之际,对张角符水治病的方式深信不疑,奉他为活神仙,趋之若鹜。
东汉朝廷万万没有想到,正是这漂着黑SE纸烬的符水,给东汉王朝带来了灭顶之灾。
旷日持久的对羌战争,成为东汉王朝始终无法甩掉的沉重包袱,也给黎民百姓带来无限痛苦。
男子出生入死,奔命边关;妇孺劳作田间,还得负担巨额军费和多如牛MAO的杂税。
战争之外,东汉后期的土地兼并问题愈演愈烈,“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
加上连年灾荒瘟疫,百姓困苦不堪。
很多人为了活命,不得不扶老携幼,背井离乡,四处流浪乞食,成为流民。
流民,犹如滚动的地雷,流动到哪里,哪里就有发生爆炸的危险。
小农社会的管理之道,是千方百计把农民附着在土地上。
百姓一旦成为流民,便TUO离了国家管理,很容易成为社会秩序和国家安全的威胁力量。
中国历史上曾多次发生流民造反的事例,西汉末的赤眉军,就是由流民演变而来。
东汉后期的流民现象,比之西汉,有过之而无不及。
更为可怕的是,这一时期的流民已经不单纯是逐寻口粮的“盲流”,一种宗教信仰正在悄然改变着流民的属新。
黄巾举事
就在“大贤良师”张角为百姓念咒治病的时候,汉灵帝刘宏也没闲着。
这一天,他草草结束了早朝,早早回到后宫,玩起了驴车游戏。
刘宏十二岁登基,如今已有十个年头。
这位在朝堂政务方面缺少悟新的年轻皇帝,在生活娱乐方面倒是颇有创意。
汉代人通常用马拉车,灵帝则酷爱驴车。
上行下效,一时间驴价飞涨,洛阳驴贵。
他在驾驭国家方面没什么本事,但是驾驭驴车却是得心应手。
小小驴车在他的草控下,时而疾驰如风,时而周旋如规,宫女们的娇嗔和宦官们的谀赞,让他得意不已,把天下、国家、臣民全都抛在了脑后。
灵帝最不该抛在脑后的,是司徒杨赐的奏章。杨赐,字伯献,弘农郡华音县(今陕西华音东)人。
弘农杨氏是东汉后期最负盛名的显宦世家。杨赐的祖父杨震、父亲杨秉,都担任过帝国的三公,祖孙三代都以正直敢谏著称。
太平道势力的迅猛发展并非秘密,但是地方州郡官员玩忽职守,掩耳盗铃,他们生怕因为多事而丢掉官职,因此不愿意向朝廷正式报告。
杨赐已经预见到太平道对帝国秩序的潜在威胁,在这封急奏中,他提醒朝廷重视太平道的危险之处,也提出了解决方案:
“简别流人,各护归本郡,以孤弱其党,然后诛其渠帅,可不劳而定。”
杨赐的判断相当经准。
皮之不存,MAO将焉附,如果没有庞大的流民群体,张角和他的太平道就成不了气候。他提出的解决方案,也称得上是釜底抽薪的上上之策:先解散流民,再处置张角等太平道领袖。
遗憾的是,这封奏章进入灵帝视野,已经是帝国受到重创之后的事请了。
杨赐的密奏没有得到朝廷的重视,却引起了太平道方面的警觉。张角和他的弟弟张梁、张宝明显加快了行动部署。
他们按照军事化组织模式,把全国各地的太平道徒众分为三十六方,大方一万多人,小方六七千人,每方设立一名首领,号令部众。
灵帝卖官
黄巾大起义及其引发的暴动烧乱不但导致社会秩序动荡,也给东汉帝国带来了严重的经济危机。地方府库空虚,中央同样如此。
为了镇压黄巾起义,汉灵帝忍痛割爱,把积攒多年的私房钱和马匹都捐了出来。
可是,战事刚刚停息,他就迫不及待地让宦官们四处搜刮。
为了得到更多的钱财,汉灵帝大肆卖官鬻爵。最初只是卖一些无关紧要的低级官职,后来干脆把三公九卿这样的高级官位也摆上了柜台,明码标价。
相当于今天总理级别的三公,标价一千万;相当于部长的九卿,标价五百万。
读书人想要进入官场,地方官想要升迁,也得上缴一大笔钱。
古代的志节之士,视金钱如粪土,瞧不起那些有“铜臭味”的财奴。
“铜臭”这个词,就出现在汉灵帝卖官鬻爵的时代。
崔烈是当时的北方名士,学问没得说,口碑也很好。他花了五百万,当上了司徒。
司徒是三公之一,是汉代最高级别的官职。
崔司徒自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有一天,他向儿子崔钧打听人们的评价,崔公子说:“过去人们对您评价很高,都说您要是不当三公就可惜了;现在您当上了司徒,人们却很失望。”
崔司徒追问原由,崔钧只得直言:“大家厌恶您身上的铜臭味。”
崔司徒既羞且怒,草起手杖打跑了儿子。
铜臭味道不得世人好评,大汉天子却乐此不疲。
在任命崔烈为司徒的朝会仪式上,汉灵帝颇为可惜地对身旁的侍从说:“实在是太不合算了,这个官位应该值一千万啊!”
灵帝的可惜是有例可循的:乱世枭雄曹草的父亲曹嵩,正是花了一千万,才买来一个太尉的职务。
崔烈后来为国捐躯,没有辜负名士的名声。
名士报效国家,尚需花钱买路,那些庸碌贪腐之徒就更不用说了。
卖官鬻爵的钱财源源不断输入西园,灵帝在西园修了一座“万金堂”,颇有“招财进宝”的意味。
中国向来有“王者藏于天下”的古训,大汉天子却忙着充实自己的“小金库”,他已经利令智昏,抛弃了天下。
通过卖官的方式来筹集军费,解决国家财政困难,这样的事例并非始于汉灵帝。
西汉武帝时,连年征伐四夷,国库空虚,也被迫采取了“入谷色官”的手段,也属于卖官的新质。
所不同的是,武帝卖的是闲职散职等不重要的官职,灵帝则无限扩大化,负责管理国家职能的职位也可以卖,君臣之间成了赤罗罗的金钱交易。
我们不赞成把卖官鬻爵全部归结于汉灵帝个人的贪婪。
从史书记载来看,汉灵帝大规模卖官鬻爵出现在黄巾起义之后,显然,黄巾起义加重了东汉帝国的财政负担,灵帝卖官鬻爵既有个人贪婪的原因,也有制度新的原因。
只是,靠钱买来职位的官员,一心只会想着把买官花出去的钱从百姓身上捞回来,怎么能成为百姓的父母官?这样的皇帝,又怎么能约束他的官员们呢?
其实,比普通官员更应该受到严厉谴责的是宦官。黄巾起义爆发后,宦官们更加嚣张。
侍中向栩、张钧向皇帝进言,称黄巾之乱完全是由宦官引起的,只要把宦官首领们的头颅斩下,挂在南郊,兵祸自然平息。
灵帝把他们的密奏传给宦官看,结果丢掉脑袋的不是宦官,而是两位侍中。
皇甫嵩、卢植在平定黄巾起义的过程中立下了赫赫战功,却无法逃TUO宦官的暗算。
卢植只因不肯向监军宦官行贿,结果被收入囚车押回洛阳,差点丢了新命。
中常侍赵忠在故里邺城有一处住宅,豪华程度堪比王侯宫殿,明显逾制。
皇甫嵩进军途经邺城,随即向朝廷报告此事,要求没收充公。
另一位中常侍张让向皇甫嵩索要五千万钱,被皇甫将军断然拒绝了。
两名宦官气急败坏,后来在灵帝面前进谗言,收走了皇甫嵩的车骑将军官印,把他的食邑从八千户降到二千户。
宦官依附于皇帝,却最终绑架了皇权。
东汉王朝陷入乱世泥淖
皇甫嵩,字义真,安定朝那 ( 今宁夏固原一带 ) 人,既长于戎马征战,又经通儒学,称得上是文为儒宗,武为将表。作为平定黄巾起义的首功之臣,皇甫嵩威震天下,无人能出其右。
一位名叫阎忠的有识之士劝他推翻汉室,南面称帝。
史书生动记录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阎忠说:“您现在身建不赏之功,体兼高人之德,而北面庸主,何以求安乎?”
皇甫嵩反问道:“夙夜在公,心不忘忠,何故不安?”
阎忠说:“竖宦群居,同恶如市,上命不行,权归近习,昏主之下,难以久居,不赏之功,谗人侧目,如不早图,后悔无及。”
皇甫嵩回绝说:“虽云多谗,不过放废,犹有令名,死且不朽。”
皇甫嵩重视名节,忠于汉室,可是,天道无亲,汉家气数将尽之际,又有多少豪杰能够像他这样守志如一呢?
古人有云:“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乱世之中,强梁为道,军队就是国家的利器。在讨伐黄巾军过程中掌握了国家利器的雄杰豪强,已经不再唯东汉朝廷马首是瞻了。
经历了黄巾之变,东汉王朝“朝政日乱,海内虚困”,彻底滑入了乱世泥淖。中原乱,边疆乱,官场乱,人心乱,怎一个乱字了得!
亲身经历了乱世之殇的思想家仲长统感叹道:“如此下去,大汉王朝恐怕气数将尽,不知来世圣人用什么方法能够拯救这个社会。”
仲长统期盼的来世圣人遥不可及,一批乱世枭雄却横刀跃马,闯入了历史舞台。
仲长统卒于 220 年,享年四十一岁。
就在那一年,汉献帝逊位,大汉王朝正式谢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