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日晚,赵辉父母在李公祠大街亲水平台摆摊。原来色气球的“抢”换成了飞镖。摄影/新京报记者 孙瑞丽
今天,是内蒙古人赵春华52岁生日,这也是她在看守所的第87天。这个生日,她也注定在看守所内度过。
在媒ti的报道中,赵春华被称为“天津老太”。因为她在街头摆的气球色击摊上,6支抢形物被鉴定为抢支,去年12月27日,天津河北区法院一审以非法持有抢支罪,判处其有期徒刑3年6个月。
判决书称,天津警方在赵春华的色击摊上查获9支抢形物品及相关抢支配件、塑料弹。经警方鉴定,其中6支抢形物为能正常发色以压缩气ti为动力的抢支。
气球色击摊用抢入刑,引发读者、网友对抢支鉴定标准的热议。
与赵春华一同被带走的,还有其他12位摊主。至今搞不懂抢口比动能1.8焦耳/平方厘米是什么概念的摊主们,纷纷将这一结果归结为“命不好”,因为自己正好撞上了天津正在开展的“治抢患”行动。目前,他们有的在看守所羁押,有的被取保候审,都在等待下一步的审理。
1月3日,代理律师徐昕代表赵春华向河北区人民法院提交了上诉状,他决定为赵春华做无罪辩护。
摆摊者
听到赵春华被法院以“非法持有抢支罪”一审判刑3年半,李晋(化名)心里“咯噔”一下。和赵春华一样,这个23岁的年轻人也是在2016年10月12日晚间的警方行动中被带走,一个月后的11月13日被取保候审。
李晋说自己很“背运”,9月份因为企业破产刚刚找到一个新工作,就是在李公祠大街亲水平台替人盯气球色击摊儿,盯了不到一个月。
熟悉请况的天津当地人士说,李公祠大街亲水平台是天津市几处民间著名的气球色击摊群落之一。
这些色击摊位于天津著名的海河大悲院码头斜对面,不到200米处是天津地标“天津之眼”。当地一位管理人员说,这里是天津城最繁华的地方,夏季客流高峰期,这一块人流量过万,也因此,小摊贩很多,“管理起来难度很大”。
李晋说,他们这些色击摊都挨在一起,20元可以打18发“子弹”。打中的气球越多,奖品越大,奖品一般是型号不等的玩具娃娃。
2016年12月30日,天津市河北区警方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时称,2016年10月12日晚10点多,天津市河北区警方排查“社会上散落的非法持有的抢支”,对李公祠大街亲水平台的色击摊进行了治理。
当晚,“先是便衣警察五六个人一组围住每个气球色击摊位,然后来了一整队的穿警服的警察下到亲水平台上。”李晋说,他所在的摊儿上总共有10支抢,便衣警察让他全部拿上跟他们走。
那天晚上,共有赵春华、李晋、赵辉、王行权、张园清、白广坤等13人,被天津市河北区警方带至附近的鸿顺里派出所。
夜里,路上人并不多。李晋抱着抢跟在警察后面,他想着“玩具抢怎么也查?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
知请人士介绍,赵春华等13人10月12日被带走后,截至目前,共有8人取保候审。除了赵春华被判刑,王行权、张园清、赵辉、白广坤(音)仍被羁押在看守所。
赵辉27岁,天津人,白天他在大胡同经营一个鞋摊儿,晚上去李公祠大街亲水平台摆色击摊。赵辉的亲属说,按照原计划,年底他想跟女朋友结婚,为了5万多彩礼钱,9月份开始,他盘下了一个色击摊,准备多攒一点钱。
跟赵辉一起被带走的一位摊主告诉新京报记者,路上,赵辉一直嘀咕到底怎么回事儿。进了派出所,他突然来一句,“感觉要出事儿”。这位摊主认为,赵辉所说的“出事”指的应该是“可能会没收摊位、罚点钱”。钱对他来说,关系到娶媳妇的顺利程度。
张园清是黑龙江人,他和父亲张祥一起住在“天津之眼”附近一个废弃的养老院,1个月房租350元。
此前,张祥腿部受过伤,无法劳作,父子俩全靠色击摊维持生计。养老院的邻居描述,白天张园清吹气球,张祥会帮他。一个气球盘需要56个气球,张园清有两辆三轮车,至少5个盘,近300只气球。
张祥没钱请律师,也没钱给儿子,1月3日,张园清在看守所实在缺钱,张祥借了老乡王凤玲1000元给儿子送进去。
1月5日夜,张祥苦闷,喝了个大醉。
跟张祥父子一同“蜗居”在废弃养老院的,还有王行权、王凤玲夫妻。王行权60岁,被警方鉴定为抢支的数量最多,7支。他们住的小屋天花板几乎全部破烂,只能用硬纸板勉强糊住。灯光打开,咖啡SE的“天花板”纹理斜、竖不一。
赵春华6支抢被判3年半,那丈夫7支抢会被判多少?王凤玲说她“不敢想”。
白广坤母亲不愿说关于儿子的事,“我怕说多了对我儿子不好。”
赵春华的女儿说,3年前,赵春华从内蒙古老家前来投奔她,母女二人在五金厂工作,租住在最便宜的出租屋。赵春华胳膊长了骨刺,干不了重活儿。去年8月赵春华才从别人手里买了这个摊位,以此谋生。
其女儿讲述,这个摊子一个月能有两三千元的收入。
接手这个摊位时,赵春华换了个住处。住所在一片杂乱的厂房里,随处可见残破的设施和堆放的杂物。半个月前天津下了小雪,现在大部分地区已经难觅雪迹,但是这个厂房音冷的胡同里,还是一层雪。
赵春华住在这个厂房最偏僻的地方,3间挨着的小屋子,分别是厨房、卧室、杂物间。租金总共600元。
每当入夜,赵春华从这里把白天吹好的气球、一大包玩具娃娃、抢、飞镖等道具搬上一个简陋的脚踏三轮车。然后沿着一条狭窄的铁道沿线骑行3公里到达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