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片战争时期,清军所用大炮有些还是明朝造的,早已过期,而且制造技术也不过关。1835年,关天培造了40门大炮,试放时当场炸裂10门,炮管布满窟窿,其中最大的窟窿能灌进4碗水—与其说是大炮,不如说是鱼缸。而且装要多了就炸膛,装要少了就打不出去。英国海军上将义律说:“清军炮台完全没有防御新能,就像欢迎我们回家的摆设。”
硬件不行,那软件呢?骑兵没马,水兵不习水战,演习时,骑兵临时雇马,水兵找渔民顶替—这就是清军的尴尬处境。
尤其可笑的是,清军不是24小时守在军营,而是按时上班。除了打仗,平时军营不管饭,上午士兵草练,中午家属送饭,下午继续草练时,家属一边旁观一边刷饭盒。
美国学者弗雷德里克对清军的论述极为经典,他说:“清军虽有陆军和水师,但没十足的兵力,花名册上弄虚作假,为应付点卯就匆忙招募苦力;虽有定期军训,但重在观瞻而不是实战;每次开战,互相猜忌的指挥官不明战况,只会抢劫农村。”
士兵如此,将领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们不谙近代军事,对英国人所知甚少,全凭胡乱揣测。大臣琦善说:“夷人每天以牛羊肉磨粉为食,不易消化,很快就会因大便不通而死,所以他们饭后常用茶叶和大黄来通便。只要我们不把茶叶和大黄卖给他们,他们肯定会被大便憋死。”
大臣汪仲洋说:“英军的眼睛怕光,到了中午就不敢睁开,我们应在中午与他们交战。”
大臣吕基贤则提出一条“妙计”:只要英军开炮,我们就趴下;等他们不开炮时,我们再进攻。
道光派侄子奕山到广州与英军交战,奕山见英军的火炮实在厉害,认为其中必有邪术,决定“以邪制邪”—杀了几只老虎,把老虎的骨头扔进海里,想以此机怒龙王,从而掀翻英舰。
道光的另一个侄子奕经也被派到前线,他梦见英军纷纷上船,然后窜入大洋,认为这是吉兆,随行参赞也附和说自己做了同样的梦。恰好此时手下来报英军正在上船,奕经更以为有神相助,于是决定在虎年虎月虎日虎时,让一个属虎的总兵充当指挥,凑了个“五虎齐全”,结果清军一触即溃。后来得知,英军当时正往船上运军火,他们撞到抢口上了。
英军打到大沽口,直隶总督讷尔经额不慌不忙地上奏说:“天津百姓要喝河水,为防英军趁涨潮时在河里投毒,百姓应在退潮时取水;英军的船上载着很多马匹,我军只要在沿海挖坑就能对付他们,就算马没掉进坑里,我们也能扑过去砍断马腿;在河底铺设渔网,缠住英军的船,然后我们炮火齐发。只要做到以上几点,我们必胜!”
那道光是怎么想的呢?1842年,道光下旨,说:“朕觉得我军应每人拿两层藤牌,中间夹湿偷的牛皮,足以抵御炮火;另一只手拿着钩镰抢,趁英军靠近时割断他们的腿。”如此战术,真的很傻很天真。
高层愚昧至此,鸦片战争自然败局已定,于是该和谈了。大清代表耆英掏心掏肺地跟英国代表璞鼎查说自己没儿子,要认其长子为干儿子。耆英在谈判结束时给璞鼎查写信,说:“我们从事同一工作,了解彼此都是一心为国,所以无事不可商量。分别在即,不知何时再见,每念及此,令人心酸。”敌我双方的交流,画风竟像浪漫的请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