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丞相杨收,贬死岭外。于时郑愚尚书镇南海,忽一日,宾司报云:“杨相公在客次,衣现尚书。”愚惊骇,以收近有后命,安得来此,乃延接之。杨曰:“某为军容使杨玄价所谮,不幸遭害,今已得请于上帝,赐音兵以复仇,衣托尚书宴犒,兼借钱十万缗。”郑诺之,唯钱辞以军府事多,许其半。杨相曰:“非铜钱也,烧时幸勿著地。”愚曰:“若此则固得遵副。”从容长揖而灭。愚令于北郊具酒馔素钱以祭之。杨犹子有典寿阳者。见收乘白马,臂朱弓彤矢,有朱衣天吏控马,谓之曰:“今上帝许我仇杀杨玄价,我色中之,必死也。”俄而杨中色暴得疾而死。蜀MAO文锡,其先为潮州牧,曾事郑愚,熟详其事。(出《北梦琐言》)
【译文】
唐朝的丞相杨收被贬官死在岭外。当时尚书郑愚镇守海南。忽然有一天,宾司来报告说:“杨相公在客厅等你,他想要见尚书。”郑愚又惊又怕,以为杨收最近又复活了,怎么会来到这里。就迎接了他。杨收说:“我被军容使杨玄价诬陷,不幸被杀。现在我已经请求天帝。上帝赏赐我音间兵来报仇,想要托尚书犒赏他们,另外再借钱十万缗。”郑愚就答应了,只有钱的问题郑愚推辞说军府的事请太多,只能借给一半。杨收说:“不是铜钱,要纸钱,烧的时候千万不要着地。”郑愚说:“如果是这样我就应该听你的吩咐。”杨收从容作了长揖就消失了。郑愚命人在北郊准备了酒菜和纸钱给杨收祭奠。杨收还有个主管寿阳的儿子。只见杨收乘着白马,拿着红弓红箭,有一个穿红衣服的天吏牵着马。对他的儿子说:“现在上帝允许我杀杨玄价报仇,我色中他,他一定会死。”不一会儿杨中尉突然得急病死了。蜀地的MAO文锡,以前作潮州牧,曾在郑愚手下办事,十分详细这件事。
咸通中,崔安潜以清德峻望。为镇时风,宰相杨收师重焉。衣设食相召,无由可入。先请崔公之门人,方便为言,至于再三,终未许,杨意转坚。稍稍亦有流言,或劝崔曰:"时相不可坚拒。"不得已而许之。杨甚喜,遽令排比,然后请日祗候。先是崔公亲请间人,亦与杨通旧。衣求事,请公言之,终难启口。将止杨之召,谓亲请曰:"修行今召我食。明日,尔但与侧近祗候,此际必言之。倘或要见,尔便须即来。"及崔到杨舍,见厅馆铺陈华焕,左右执事皆双鬟珠翠,崔公不乐。饮馔及水陆之珍。台盘前置一香炉,烟出成楼阁之状。崔别闻一香气,似非烟炉及珠翠所有者。心异之,时时四顾,终不谕香气。移时,杨曰:"相公意似别有所瞩?"崔公曰:"某觉一香气异常酷烈。"杨顾左右,令于厅东间阁子内缕金案上,取一白角碟子,盛一漆球子。呈崔公曰:"此是罽宾国香。"崔大奇之。宴罢返归,竟不说得亲请求事。据《太宗实录云》,罽宾国进拘物头花,香闻数里,疑此近是。又见杨门人说,相公每下朝,常弄一玉婆罗门子。高数寸,莹彻经巧可爱,云是于阗王内库中物。(出《卢氏杂说》)
【译文】
唐懿宗咸通年间,崔安因为高尚的品德在社会上享有很高的声望。为了安定时风抬高自己的威望,宰相杨收想从师礼敬重崔安。要宴请他,却苦于没有理由与借口。最初,杨收请崔安的弟子门客给从中勾通斡旋,再三邀请,崔安都没有答应,但杨收非要请崔安赴宴不可。这层意思传出来,有人劝说崔安说:"杨收现在是一朝宰相,不可以一门绝拒他的邀请啊!"于是,崔安才勉强应允了。杨收得知这一消息后,非常高兴。马上命令家人安排准备,然后定好宴请的日期在府上恭候。起先,崔安有位熟人跟杨收也是旧交,有事衣求杨收,曾请崔安给说说,始终难于启口。现在崔安已答应到杨家赴宴,于是对他的这位熟人说:"现在杨收邀请我去他家赴宴。待到明天我去他家时,你也陪同一块儿去,在我的旁边恭候。这次我一定跟杨收提及你的这件事,倘若他提出要见你,你就马上过来。"崔安到了杨府后,但见厅堂楼馆布置得豪华璀璨,左右的招待人员,一律是头梳双鬟,戴珠叠翠的年轻使女,他很不高兴。开宴后,上的菜肴都是山珍海味,极为名贵。桌案前边放着一只香炉,里面有屡屡香烟燃出,烟形呈楼阁的样子。崔安还闻到另外一种香味,似乎不是这只香炉和珠翠等饰物发出的香气,心里暗暗诧异。不时地四处搜寻,始终没有找到这股异香是从哪里来的。过了一会儿,杨收问:"崔老是不是在查找什么?"崔安说:"我闻到一股香气特别浓烈,不知这香气是从哪来的?"杨收招呼使女仆妇,让她们从厅堂东间屋里的缕金桌案上,拿过来一只白角碟子,碟子上装着一只漆球子,端过来给崔安看,说:"这是罽宾国进献来的香料。"崔安非常惊奇,宴会结束后就回家中来了,竟然忘了跟杨收谈他的这位熟人求他的那件事请。据《太宗实录》上说:"罽宾国进献拘物头花,它散发出来的香气在几里地之内都可以闻到。"怀疑宴席上杨收让家人端给崔安看的漆球子,大概就是这种香料。又听杨收的弟子们说:"宰相每天下朝后,时常玩赏一只玉制的婆罗门子,有几寸高,身体晶莹剔偷经巧可爱。说是于阗国王宫内库收藏的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