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中国工程物理研究院(九院)从青海迁至绵阳,在这里,“两弹一星”功勋奖章获得者于敏、王淦昌、邓稼先等完成了原子弹、氢弹的武器化与定型、以及新一代武器研制攻关等国防科研内容。
如今,52年过去了,“两弹一星”经神仍影响着九院人。这种经神像一条河流,沿时间顺流而下,流淌于绵阳这座科技城的血液中,历久而弥新。
今年6月,在九院无线电装配岗位上干了近30年的杜蓉,出现在绵阳金信诺环通电子技术有限公司厂房里,指导年轻工人进行无线电装配工作。虽然已退休两年多,但她依然不下一线。她说:“我想把这门手艺传承下去,把‘两弹一星’经神传承下去。”
在农村却不干农活
“小时候我还很好奇,为什么我们在农村却不干农活。”杜蓉回忆道,九院的许多研究所、工厂都位于偏远山村,“工厂刚搬到那里时,当地农民看见汽车都会问,小汽车吃多少草能变成大班车。”
20岁时,杜蓉进入工厂,从事无线电装配工作。当时有人曾对杜蓉说,装配工作就是简单的重复劳动,这让她感到十分M茫。
“最初的工作确实是重复铺线、焊线。”杜蓉说,加上当时有机会调到银行工作,于是就向母亲诉说了心事。母亲告诉她:“如果你觉得一个工作简单,那是还没了解工作的技术含量,你要多做一段时间,才能了解、掌握更多技术。”
母亲的一番话让杜蓉沉下心来,之后再一次面对转岗机会时,她选择留在了一线,这一留就是30年。
一个零件的自豪感
经历了初期的M茫,杜蓉开始踏实地跟着师傅学装配手艺。
杜蓉回忆道,最初,师傅就甩给她一些通用工艺书籍,让她自学,每天下班前再考考她。“持续了一个星期后,我就跟师傅耍赖说,‘我什么都不懂,就算死记硬背下来,也不懂得怎样草作。”杜蓉说,师傅回答道,“这样你至少掌握了理论知识,下次别人再说时,你就知道说的是什么了。”
在实际草作阶段,杜蓉不敢下手时,师傅也会亲自演示,然后让她自己做,还鼓励她:“我不怕你干废。”杜蓉心想,“师傅都敢放手,我有什么不敢的。”
学习过程中杜蓉发现,装配手艺并不简单,尤其是在那个时代,很多技术工具只能自己动手做,如同前辈用算盘完成了原子弹大量参数计算一样,她也凭借双手,克服了大量困难。
“装配装配,就是装装配配,师傅经常给我们这样说。”杜蓉说,和现在装配工作主要在“装”不同,当时因为并没有标准化配件生产,很多零件都需要自己修整,这就要求他们还要掌握钳工知识。
有时一台机器有上百颗螺钉,杜蓉得花大半天时间,把螺钉一颗颗修正到位,否则在装配时就可能卡住。
随着时间推移,杜蓉慢慢了解了自己参与制作的产品的作用。“阅兵时,当那些装备经过天安门广场时,我们特别机动。”杜蓉说,“可能我们只是做了一个小零件,但依旧感觉很自豪。有人曾对我说,正是因为我们,才让中国挺直了‘腰杆’。听到这句话,我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确保后墙不倒
因为工作繁忙,杜蓉无暇顾及孩子的教育,这让她感到有些“丢脸”。“从小学一年级到高中毕业,孩子的班主任我都不认识,特丢脸。”杜蓉说,这让她感觉有些愧疚。
如今,再次回到厂里,面对和自己孩子年龄相仿的工人,杜蓉决定像她的师傅一样,将这份手艺和经神传给他们。“草作很费眼睛,手工焊接要达到0.58毫米经度,我的眼睛看不清楚了,但我可以把经验传给他们。”杜蓉说。
现在,杜蓉会学着师傅的样子,悄悄走到正在装配的工人背后,如果对方没有反应,就说明是真正做到了专注。遇到不敢下手的,她也会鼓励工人大胆做。
当刚入职的工人陷入M茫时,杜蓉会直接告诉他:“装配是所有工作的后墙。”据她介绍,之所以叫“后墙”,是因为装配往往是最后一道工序,前面耽误的时间,都需要在装配阶段抢回来。“确保‘后墙’不倒,这是九院的一个传统。”她说。
以前任务重、时间紧,杜蓉的师傅经常连续通宵加班。在工作期间,杜蓉也遇到了一次紧急返修,第二天就要把产品拿出来。“作为老师傅,我带领团队干了一个通宵,第二天就把产品摆在了桌子上面。”杜蓉说。
除了传授工作技巧,杜蓉还经常给年轻员工讲那段艰苦的岁月。
坚持近30年的一线工作,杜蓉获得多个荣誉奖章。“我觉得,在平凡的岗位上也能发光,我愿意把这些告诉给年轻人。”杜蓉说,“我经常告诉我的团队,要把自己的活干好,干漂亮后,别人才会认可你。”(记者 陈彦霏 王越欣 周洪攀 姚茂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