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孤残儿童充当敛财工具
爱心村院子里停着两辆豪车,李园霞的“丈夫”许琪黑着脸站在门口,一只手擦在裤兜里,另一只手上,金灿灿的手表和粗大的戒指格外扎眼。
另一边,李园霞还在对来访的爱心人士滔滔不绝。忽然有人问起:“网上说你是骗子,你怎么看?”李园霞愣了一下,回应的语气有些机动甚至哽咽起来。
2017年,武安市民建福利爱心村迎来一队爱心人士和媒体记者,随着采访的深入,有记者感觉到李园霞是一个讲故事的能手,她的另一个名字开始出现在报端:四霞子。
相比身份证上的名字李园霞,和为人熟知的李利娟,在武安当地,四霞子显然更有知名度。“四霞子就是武安本地最出名的女痞子。”多名当地受访者对《法制日报》记者说。
暗度陈仓霸占矿区
私刻印章骗取权证
“如果后来没有收养孤残儿童,李园霞会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对李园霞颇有了解的邯郸市某媒体记者陈林卓(化名)告诉记者,她做生意很有头脑,在80年代末期就拥有百万身家。
李园霞是武安市城关镇南关村人,出生于中医世家,也曾在医院工作过,但脑筋灵光的她早早就走上经商之路。上世纪80年代,她将自家临街房屋改建成铺面,开店贩卖服装,也卖过汽车配件,生意越做越大,并就此发家。
90年代中后期,离异后的李园霞结识了武安市午汲镇上泉村村民张金洪(化名),继而在张金洪的矿区工作。说起这段往事,不少上泉村村民对记者说,已婚的张金洪和李园霞在谈朋友,不曾想他将一头狼领进了家。
“我管开矿她管钱。”采访中张金洪告诉记者,并未入股的李园霞却逐渐掌握了铁矿区的主导权,并最终成为这个矿区的新主人,将张金洪“打出了矿区”。
据张金洪讲述,这处位于上泉村西的铁矿区是他的父亲从村里承包下来的,本来是一座无证矿,但在李园霞介入经营后,通过关系办下了采矿证,但证上写的却是她的名字。2005年左右,李园霞结识了被称为许老大的包工头许琪,许琪带领团队负责矿上开采工作。之后,许琪将张金洪打了一顿赶出矿区,李园霞霸占了矿区。
据介绍,这处铁矿正式名为武安市鑫森铁矿,法定代表人现为李园霞,其对这处铁矿拥有采矿权。
武安市国土部门一位知请人向记者偷露,当年武安市对所有无证矿予以取缔,在取缔李园霞所在铁矿区时,政府部门的铲车不慎将其生产设备损坏,李园霞以此要挟,迫使地矿部门为其办理了采矿证。
按照张金洪所述,这处铁矿经营收益很高,开采时一天的资金流水有近10万元。不过在李园霞接管铁矿后,几乎未再生产。
除此之外,李园霞还拥有位于上泉村口的河北省武安市白家庄村北铁矿详查项目探矿权,拥有多家企业和合作社,其法定代表人名字均注册为李园霞。然而,案发后,武安警方在李园霞处查获多枚伪造的各种专用章和公章,发现上述探矿权证纯系骗取。
公诉机关当庭指出,警方在李园霞住宅内提取出一枚标有“峰峰矿区峰四勘探注浆有限责任公司”字样印章,经鉴定是伪造的,这枚印章被李园霞用于2011年办理武安市白家庄村北铁矿探矿权延续手续,从而非法保留了白家庄铁矿的探矿权。
目前,上述探矿权证已被河北省国土资源厅依法撤销。
此外,公诉机关指控李园霞还伪造了“武安市午汲镇上泉村村民委员会”“北京医院诊断专用章”“安康经神康复专科医院病案专用章”等印章。
横行无忌以痞著称
讹诈对象不分官民
看到李园霞被警方刑拘的消息,2018年5月,家住邯郸市的顾某向武安警方报案,称他在2016年带领100多名农民工为爱心村垫资建楼房,工程总造价253万元,可截至2017年楼房装修入住,李园霞仍欠其工程款133万余元,顾某向其讨要却遭到许琪殴打。
顾某所说的楼房是爱心村内两层的综合楼,此楼建成于2017年8月,由香港爱心人士杨仕梅捐资287万余元修建。“这个楼连一块瓷砖都不用她(李园霞)出钱。”上泉村一位村民告诉记者,当地的人都不愿意给李园霞的爱心村干活,只有外地的不知道她底细的才会给她干活。
“四霞子蛮横、无赖、霸道,村里的人都怕她,又恨又怕,在武安没人敢惹她。”在上泉村口和记者说这话时,开拖拉机经过的一位村民下意识地向四周看了看。
相比上泉村,李园霞在武安市的名气更大,以痞著称没人敢惹,身边都是“社会人”,“女痞子”是不少当地人对她的评价,政府机关、企业老板、普通百姓都是她讹诈的对象。
“李园霞沾谁讹谁,有个老头儿在她武安市里一处简易房后小便,被她发现硬是讹了3000元,在武安没人敢惹她。”武安市电视台一位负责人告诉记者,李园霞在10多岁时就不上学了,开始在社会上与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不满20岁就未婚怀孕生子。为此,身为老中医的父亲与其断绝了父女关系。
这位负责人说,李园霞为人所知的是其建立爱心村收养孤残儿童,但她平时的生活重心始终没有在爱心村。“她在武安市有好几套房子,平时就想着挣钱。有时候媒体记者和爱心人士找到爱心村,她都不在,打电话叫她才过去。”
2019年6月19日,武安市人民检察院对李园霞等16人提起公诉,检察机关认为,“为达到非法目的,被告人李园霞、许琪为首的恶势力犯罪团伙纠集多人采取威胁、欺诈等手段,实施聚众扰乱社会秩序、伪造公司企业事业单位印章、敲诈勒索、诈骗、职务侵占等一系列犯罪行为,严重扰乱当地社会秩序,造成了恶劣的社会影响,应追究其刑事责任”。
李园霞等16人被控的7项罪名中,有5项与李园霞有关。
利用孩子实施敲诈
聚众扰乱社会秩序
据了解,李园霞实施敲诈勒索的法宝是爱心村的孩子,曾因电梯不稳讹诈某宾馆17万余元,继而又以要物过敏为由,讹诈某医院12万余元。对于这起电梯事件,记者从多方获知了详请。
2013年6月,李园霞在武安市某宾馆乘坐一部外挂电梯,其间电梯发生故障,随后电梯恢复正常,李园霞走出电梯后前往宾馆餐厅就餐,餐后离开宾馆。此后不久,10多个十来岁的孩子来到宾馆堵门,声称李园霞因电梯不稳造成腰部受伤。宾馆负责人赶忙看望李园霞,并将其送医。
据介绍,李园霞在武安市某医院就诊的是内科,医院开了治疗胃病的要物。其间,许琪也来住院,与李园霞同住一间病房,医院为其开了治疗高血压的注色要物。由于许琪就医过程中饮酒,医院就给他停了要,但停要后,李园霞却表示医院将给许琪的要物输给了自己,造成要物过敏。纠纷发生后,又有多名孩子和社会人员到医院堵门。
经过商谈,宾馆给了李园霞17万元赔偿,医院给了12万元。在此过程中,宾馆、医院都没有报警。“他们对于名人有所忌惮,经不起折腾,害怕后续纠缠,因此不敢报警。”武安市一位媒体人偷露。
针对上述事实,李园霞曾向媒体说,她因治疗尾椎骨骨折时输错要差点成为植物人。案发后,李园霞家属对外称,宾馆和医院所付上述款项是宾馆和医院主动给予的损害赔偿。
法庭上,多名被告人陈述,李园霞带着孩子对施工项目进行敲诈,甚至让残疾智障儿童坐到基坑边、往基坑里跳、往施工车辆下钻,把孩子们置于危险境地而不顾。
记者了解到,李园霞带着孩子阻工的是位于上泉村口的高压塔施工项目,李园霞认为施工项目侵占了其拥有探矿权的矿区。李园霞此前提供的补偿明细表上写明,她要求补偿其勘查费2000多万元,并划拨50亩土地。由于要求得不到满足,李园霞多次利用收养的孩子对项目进行阻工。
时至今日,对于李园霞收养孤残儿童的初衷是否因为爱心,我们不得而知。曾长期给予爱心村捐助的爱心人士李玲(化名)对记者说,“可以肯定的是,利益让李园霞膨胀起来,她利用了孩子们,利用了媒体,也利用了社会各界的爱心,财富的轻松获得令她肆无忌惮”。
□ 本报记者 马竞 周宵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