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25岁时离开四川,游历各地,看到老乡司马相如在文章中大夸楚地云梦如何壮美,就去观赏,结果被附近的前朝宰相许圉师一家看中,娶了许圉师的孙女,准确来说是入赘。
对古代男子来说,做上门女婿是很丢脸的事,但李白不然,甚至对“入赘相门”备感荣耀,在诗文中颇为自得地提起,与他“视权贵如粪土”的人设有些违和。
可惜这口“软饭”并没想象中那么管饱。许氏家族此时已无人在朝为官,只能帮李白解决衣食住行等生活问题,很难为他提供人脉资源或势力保护。一次,李白将安州长史李京之错认成老友,李长史大发雷霆,要抓他入狱。他只好用无比卑微的语气给李长史写信,使劲吹捧对方、贬低自己,同时大肆卖惨,这才逃过一劫。
对于入赘许家的这段岁月,李白的总结是“酒隐安陆,蹉跎十年”。但他常年外出游历,住在家中的时间不足三年。生活不如意,他就借酒消愁。后来妻子不幸病逝,他在许家的日子就更难熬了,只好带着儿子伯禽和女儿平阳移居山东。
这时李白仍专注于以隐求名、借名入仕这条路,那两个年幼的孩子靠谁照顾呢?于是,他跟一个刘姓女子开始同居生活,结果刘氏一看他没什么钱,又三天两头见不到人,就离开了。
无奈之下,李白又托朋友介绍了一个本地妇人,这个妇人见识短浅、心胸狭隘,两人凑合着过,还生了一个儿子。但几乎没人提过这个儿子,包括李白。
就在李白备感煎熬时,唐玄宗命他入宫觐见。他临行前写了《南陵别儿童入京》一诗,除了那句著名的“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剩下的都是对儿女的不舍和对同居妇人的不满。
后来李白虽离开宫廷,但到底是“赐金放还”,却仍将儿女留在山东,继续游历,只是偶尔回来探望。不久,他就在开封娶了已故宰相宗楚客的孙女,其实还是入赘。宗楚客是武则天的堂外甥,生前贪赃枉法、祸国殃民,声名狼藉,但李白竟毫无心理负担地接受了这段婚姻。
虽然李白多次在诗文中表示他与宗氏感请不错,但仍没将儿女接到身边抚养。他对此备感歉疚,听说有个朋友要去山东,他在送别诗中说:“二子鲁门东,别来已经年。因君此中去,不觉泪如泉!”他还给两个孩子写信,其中满是疼惜和思念。
就算是新婚不久的宗氏,也没跟李白温存多长时间,因为他又开始浪迹天涯了—他自尊心太强,受不了宗氏家族森严的规矩。在这期间,他给宗氏写过很多表达思念的诗。
安禄山攻陷长安后,李白逃往江西庐山。不久,宗氏跑到庐山与他团聚,他很担心远在山东的儿女,恰好徒弟武谔来访,表示愿将他的儿女接过来,但因时局混乱而没能成行。
后来李白下山随永王李璘起兵勤王,不料李璘谋反,事败后,李白受到牵连,被捕入狱。宗氏为救李白,冒着风险东告西求;他被流放夜郎时,宗氏还带着弟弟前来饯行。李白在流放途中遇赦,返回中原,可他此后的诗文中再无宗氏的踪影。
李白最后的时光是在安徽当涂度过的,当时陪伴他的亲人只有族叔和儿子伯禽一家,女儿平阳嫁人后就离世了。
李白离世五十多年后,他的故交之子范传正到安徽做官,出于敬慕之心,开始寻找李白的后代,最终打听到李白的两个孙女还在本地,伯禽已病故,而她们身为女子,按当时政策是分不到官田的,一度难以维生。后来她们分别嫁给两个老实巴交的佃农,虽仍沦落于编户之外,但好歹有口饭吃。名动天下的“谪仙”,子孙竟落魄至此,让人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