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改革的认识,总是有先有后。不少人之赞成改革,往往是在见到改革的实际成效之后。对此,改革只能热请地欢迎,然而,商鞅却无此雅量。变法行之十年,「秦民初有言不便者,有来言令便。鞅曰:『此乱法之民也!』尽迁之于边,其后民莫敢议令」,这就硬是将已经赞成和拥护改革的人推到反对改革的一边去,无谓地增加了自己的对立面;用这种方式堵塞言路,也不能完善改革的措施。由是「畜百姓之怨」,实在怪不得别人。
商鞅
无法可循,有法不依,固然是乱国之道。「用法严酷」,却也过犹不及。这位改革的祖师爷看来不大注重提高人的素质,只想用强权苛法驱赶一大批「卑贱者」和「愚人」进入文明社会。于是「步过六尺者有罚,弃灰于道者被刑」,以至于动辄「连坐」。以此赢得的「乡邑大治」并不稳固,「秦人皆趋令」,并非心悦诚服,而是迫于无奈。因而,「为相十年,人多怨之」,直到亡命逃难,舍主人因怕「连坐」而不肯收留他时才感叹「为法之弊,一至此哉」,却是为时已晚。
商鞅惨遭车裂前五个月,曾与一位叫赵良的人有过一次推心置腹的交谈。商鞅问赵良,他治秦,与百里奚相比,谁治得好?赵良直言不讳,他说百进而奚为相,「劳不乘加,暑不张盖,及其死也,男女流涕,童子不歌谣,舂者不相杵」;他说商鞅主政,「陵轹公族,残伤百姓」,于是断言商鞅「危若朝露」,「秦王一旦捐宾客而不立朝,秦国之所以收君者岂其微哉」。赵良的这番话,尽管也有胡子眉MAO一把抓的MAO病,例如商鞅敢于得罪「公族」,其实倒正是他的长处。老百姓却是得罪不起的,赵良之所以能料到商鞅的结局,就是因为他看到了商鞅的这个致命弱点。
商鞅变法是皇帝要求的,杀商鞅也是皇帝下令的。因为商鞅变法,皇朝的财政危机得到了解放,因为商鞅变法,得罪了许多朝廷大臣,皇帝的江山受到了威胁。所以,皇帝在财政危机解除后,为了不丢社稷,就杀了商鞅。其实,商鞅受命变法是死,不受命也是死,可以说商鞅死的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