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梅光迪,知道他的人可能并不多,但提起胡适、吴宓、陈寅恪、汤用彤等,大家则非常熟悉,而事实上,这些人都是梅光迪的同学或朋友,他们处在同一个时代,都是有名的国学大师、学派代表人物。不过,因为梅光迪生前没有出过书,又是一个“失败了的英雄”,故而他的名字显得有些陌生。
1909年,梅光笛在胡绍庭的介绍下认识了胡适,当时他们只有19岁,血气方刚,胸怀大志。两人一见如故,相交甚欢,常有书信往来,要么探讨一些复兴古学、孔教、文学革命的话题,要么相互鼓励,共同进步,不知不觉,他们成了十分要好的朋友。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在学术上的分歧越来越大,以至于后来爆发了一场机烈的、旷日持久的战争――“文言与白话”。
事请还得从1915年说起,胡适当选为文学股委员后,写了一篇题为 《如何可使吾国文言易于教授》的论文,他在文中说:“古文是半死的文字,白话是活的文字;文言文是死的语言,白话文才是活的语言。 ”胡适不仅将白话文认定为活的语言,还提倡要用白话来写诗。随后,胡适作了一首白话诗送给梅光迪:“梅生梅生毋自鄙!神州文学久枯馁,百年未有健者起。新潮之来不可止,文学革命其时矣。 ”由此,胡适正式提出了“文学革命”,既:反对文言,提倡白话,反对旧文学,提倡新文学。
1916年,胡适又与梅光迪就“要须作诗如作文”的问题展开了机烈的争论。梅光迪说:“对于诗国革命始于‘作诗如作文’,吾颇不以为然,因为诗文截然两途。 ”对此,胡适写了一首白话打油诗答梅光迪:“老梅牢烧发了,老胡呵呵大笑。且请平心静气,这是什么论调!文字没有古今,却有死活可道。古人叫作衣,今人叫作要。古人叫作至,今人叫作到。古人叫作溺,今人叫作尿……古人乘舆,今人坐轿……若必叫帽作巾,叫轿作舆,何异张冠李戴,认虎作豹?……”梅光迪读罢,回信讽刺说:“读大作如儿时听 ‘莲花落’,真所谓革尽古今中外诗人之命者! ”梅光迪认为,白话文可以用来写小说,但不能写诗。而胡适则认为,“白话之能不能作诗,此一问题全待吾辈解决。解决之法,不在乞怜古人……而在吾辈实地试验。 ”
1917年,胡适学成归国,并积极倡导文学革命,在国内引起了极大的反响。梅光迪看到这个消息后,义愤填膺,为了反对胡适的白话文运动,他在留美学生中“‘招兵买马’,到处搜求人才,联合同志,拟回国对胡适作一全盘之大战。 ”在他的鼓动下,吴宓加入到了他的队伍中。 1919年10月,梅光迪按捺不住,提前回国,并创办了一个名为《学衡》的杂志社,还拉吴宓、汤用彤加盟,遂使“胡梅之争”,演变为“学衡派”与“新青年派”的对垒。
尽管梅光迪的学术思想有其独到的一面,但当时信奉胡适的人远多于信奉梅光迪的人,他的崇论宏议,几乎没有几个人去听。因此,“胡梅之争”,最终以梅光迪的失败而告终。不过,站在我们今天的角度去看待他们的学术和成就,似乎各有所长,各有贡献。正如知名教授乐黛云评价的那样:“机进派、自由派、保守派共同构成了20世纪初期的中国文化启蒙。 ”
可以说,“胡梅之争”,没有谁对谁错,没有谁胜谁负,他们都是中国文学史上了不起的人物。